在手電筒的光線下,狹窄的通道散發著燦金色的光芒,一路不斷向下延續,直抵光線無法到達的最深處。

究竟還要多久才能走到底呢?這條向下的階梯彷彿永無止盡,青銅鑄成的牆面沒有一絲青銹,宛如時光永遠停留在剛建成之際,上面雕刻的祭祀圖像在光線中活靈活現地舞動,沒有眼睛的人們舉辦著盛大無比的祭典,向著深淵高歌。

就像是正在將祭品獻給至高的神靈,將自身作為祭禮,心甘情願的。

這讓米塔想到前不久剛準備步下階梯時的偶然回首,在光滑如鏡的映現之壁上,與自己對視的倒影有半張臉籠罩在模糊之中。

和雕刻一樣沒有眼睛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,隨著抱著她的托勒向下邁開步伐,在映現之壁即將消失在自己視野前,她彷彿看到倒影向她微微啟唇。

「  」

她聽見隊伍的前面,利辛再次指揮大家休息的聲音。

物資卸下的叮噹聲頓時充斥在狹窄的樓梯通道間,中間夾雜著此起彼落的嘆息以及難以揮去的沉默,從火盆下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呢?時間感不知何時起早已被毫無變化的景色吞噬,垂落在地面的光源照著連綿不絕的石製階梯,還有隱約折射到的,扭曲肢體依然歌舞不止的金色牆壁。

焦躁、不安以及沒有終點的崩潰感,深深掐著所有人的喉嚨,微弱的風聲持續從通道最底部向上吹拂,挾帶著從青銅雕刻刮過的,若有似乎的歌聲。

靜靜坐在鋪著毛毯的階梯上,米塔背靠牆默默地望向通道最底部的一片黑暗,在隊伍中濃重且不斷加強的低落情緒沉沉壓在胸口上,明明托勒為自己用精神力聚集的氧氣並沒有變化,她還是覺得某種卡在喉嚨的異物令自己難以呼吸。

「米塔。」

輕聲呼喚以及碰在手上的冰涼觸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,抬頭望向拿了一杯水以及好幾個藥片的托勒,不似其他人那樣不安的表情平穩如常,深黑色的眼眸中帶著比平時更明顯的關心朝她望來,取代了偶爾會在深處躁動的血色,極其耐心的等待著她。

奇怪,哥怎麼突然這麼反常的有耐心呢?但是一想到面前哨兵的聽力到了哪種程度,她就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好笑。

前面還要求她對他們誠實以對,結果根本沒來的及開口就什麼都知道了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