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他們沿著通道逐漸深入,不知不覺炙熱無比的沙漠已經離他們而去,陰涼的空氣包圍他們,宛如一腳踏入被鬼魂環伺的陰間。

望向聳立在面前直達拱頂的三扇石門,佈滿牆面的凹雕全是匍匐在地的扭曲人體,頭部用一種怪異的角度面向牆面,用空無一物的後腦勺面向他們。

就像是在祭拜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一樣。

紙筆書寫以及討論聲窸窣不斷,不遠處的利辛正和另外兩個研究員一起討論牆上的雕刻以及石門,那些充滿學術探討的嚴肅內容對米塔來說實在是太過困難,只好和托勒以及研究員隨行的哨兵護衛一起待在平台的另一側。

本以為這次會和陌生的隊伍同行,度過一段尷尬又無聊的時光,沒想到研究員的護衛竟是帶他們來到管制區的熟面孔,揭下面罩後的賽門朝他們笑的是多麼開心。

據說是因為終於能夠逃離和神經病一樣的研究員,對能夠回到人間和正常人聊天而感到幸福,只是幸福的時間往往都相當短暫,或者說,被消磨的速度實在是太快。

轉眼間,手中的懷錶分針已經繞完一整圈,時針隨即響亮輕巧的跳到下一格去。

嗒!

「我的天啊,整整一個小時,研究員的嘴裡都有一整座綠洲是不是?」賽門用難看的姿勢坐在地上,無聊讓他總是興致盎然的表情消失殆盡,哈欠都不知道打到第幾輪,「他們接下來還有什麼得研究的?從宇宙洪荒是怎麼建立的開始嗎?」

米塔在托勒懷裡苦笑,老實說就連平時常聽利辛在旁邊碎念的她也有點要受不了,不過正因為家裡就有個研究員,她大概猜得到還要多久這個狀態才會結束。

「你可能還要再忍耐一陣子,他們大概要再討論一個鐘頭才會有個結論哦……」

「還要一個小時!乾脆殺了我吧!」

旁邊的賽門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哀號不止,據他所說被OMSI指定作為沒什麼空氣能呼吸的研究組護衛已經夠坑了──他是那種不待在荒郊野外就不行的類型,任何狹窄空間都被他戲稱為「沒空氣」──還得在這裡和罰站一樣等那群神經病做出結論才能前進,這簡直可以列入新的百大酷刑。

這番言論真的是讓米塔笑了好一段時間,當然他們得偷偷壓低音量來毀謗那三個人……誰都知道用任何方式打斷研究員的注意力就和殺人父母一樣,至少賽門和米塔都沒這個膽幹這種事。

他們倆都沒有任何想體驗言語究竟能用什麼方式,又能造成多少心靈創傷的想法。

突然鼻子搔癢忍不住,米塔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,或許是因為披在身上的毛毯隨著時間滑下一些,她抓好懷裡的懷爐再次讓毛毯將自己裹好,就算如此她還是又打了一個噴嚏,肩膀抖動一下。